竹二的聲音更低了:“那你可知,『清河崔氏』?”
螢蘭下意識點頭:“世家之首,百年望族,誰人不知道?”
她猛地停住,狐疑地看向竹二:“你提這個做什么?”
竹二并未回頭,得意的聲音卻清晰地飄入車內(nèi)。
“那我若說,咱們姑娘是清河崔氏的家主呢?”
螢蘭幾乎失笑:“竹二,你莫不是瘋了?”
“這崔氏家主那是何等人物?聽聞他不,甚至連是男是女都少有人知,神龍見首不見尾,只怕親王見了都要禮讓三分”
她剛說完,就見本來還抱著糕點的阿尋,突然一臉嚴肅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。
再是指著竹二,對著螢蘭重重點了點頭。
示意竹二說的話是真的。
霎時,車廂內(nèi)空氣瞬間凝固。
螢蘭張著嘴,眼睛瞪得圓圓的,腦子里像是被重錘狠狠敲了一下,嗡嗡作響,所有思緒都炸成了碎片。
腦子里翻來覆去顯出幾個畫面。
她想起當(dāng)初知蘅縣主設(shè)宴,宴席上那些人明里暗里的嘲諷,想起她們炫耀家世時得意的嘴臉。
那些她們拚命炫耀、賴以自傲的東西,在自家小姐真正的身份面前,恐怕連腳底的塵埃都不如!
螢蘭只覺得一陣頭暈?zāi)垦#U些從坐墊上滑下去。
她近乎呆滯道:“姑娘竟是崔氏家主!大公子是為了權(quán)勢才娶那知蘅縣主的,真想讓他也知道這一切,好好看一看他嘔死的嘴臉!”
就因螢蘭這看似抱怨的一句。
卻讓崔錦棠渾身猛地一顫。
一滴冰涼的雨,滴在了她的手上。
瞬間刺醒了她混沌的神經(jīng)。
——可是,裴照臨早已知曉了她的身份啊!
生辰宴上那錐心刺骨的一幕猛地撞回腦海——
裴照臨居高臨下,目光輕慢,道的那句:“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孤女,正妻?她當(dāng)不起?!?
那時她只覺屈辱與心碎,如今串聯(lián)前后,卻品出截然不同的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