診療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時,沈星然幾乎是立刻從長椅上站了起來。
她的視線越過門框,第一時間就鎖在方知臉上。
還是那副溫順的模樣,額前的碎發(fā)垂下來,遮住一點眼底的光,嘴角牽起的笑很輕,看起來很好欺負。
他的聲音里帶著安撫:“別擔心,我沒事?!?
沈星然沒接話,她的目光掠過方知,落在他身后一臉凝重的醫(yī)生身上。
她感覺事情不像方知說的那么簡單。
“沈小姐,能借一步說話嗎?”醫(yī)生的聲音壓得很低,刻意避開了方知的方向。
沈星然收回目光時,正撞見方知攥著衣角的手。
指節(jié)泛著白,指尖幾乎要嵌進布料里,原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,此刻更蒼白了些,眼神里藏著點不易察覺的慌亂,像怕被丟下的小孩。
她心里一軟,走過去,沒說什么安慰的話,只是輕輕拉了拉他的手,指尖故意在他微涼的掌心蹭了蹭,帶著點安撫的意味。
方知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頓了頓,緊接著,他飛快地用指腹捏了捏她的指尖,力道輕得像羽毛拂過,又在瞬間松開,仿佛只是個不經意的小動作。
做完這一切,他才乖乖坐回長椅上,后背挺得很直,卻悄悄把剛才被她碰過的那只手放在腿上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褲子的布料,目光落在診療室的門上,安安靜靜地等著,像在數著時間,盼著她快點出來。
診療室的門重新合上,心理醫(yī)生坐在桌后,指尖敲了敲病歷本上的字跡,語氣比剛才更嚴肅:“方先生的情況比我們初步評估的更嚴重,他現在已經是重度抑郁,而且因為長期情緒積壓,產生了幻覺?!?
沈星然的心猛地一沉,指尖無意識地蜷起來。
“藥物能幫他穩(wěn)定情緒,但這些都不夠。”醫(yī)生抬眼看她,眼神里多了點懇切,“他太缺安全感了,你們做家屬的,多陪陪他。如果條件允許,養(yǎng)只小動物也好,貓或者狗都行,溫順點的,能讓他覺得自己被需要,心里能踏實些。”
“星然,星然,沈星然?”
“嗯?”連喚了三聲,沈星然才像是從游離的思緒里被拽回來,茫然地抬眼看向辦公桌對面的江藍瀟。
對方正抱臂站著,精致的眉梢微微蹙起,眼底帶著不滿。
沈星然連忙收回飄遠的思緒,指尖無意識地攥了攥筆,輕咳一聲試圖掩飾尷尬,“怎么了?”
江藍瀟往前傾了傾身,指節(jié)輕輕敲了敲沈星然面前幾乎沒動過的文件,語氣里帶著點調侃,“想什么呢?雖然上班是來放松的,但你好歹也注意一下,你都請了快半個月的假了,剛回來就摸魚。你要是再不注意點,那你可得換個公司發(fā)呆了。”
沈星然尷尬的摸了摸鼻子,“知道了?!?
她剛低下頭準備看文件,但忽然想到什么,抬起頭看著江藍瀟,“藍瀟,你知道做什么來錢最快嗎?”
江藍瀟挑了挑眉,“知道呀?!?
沈星然眼神一亮,正期待著呢,轉頭就看見江藍瀟點開手機里的文檔,遞到沈星然面前。
屏幕上“聯(lián)邦刑法典(最新修訂版)”幾個黑體字格外醒目,江藍瀟沖屏幕抬了抬下巴:“諾,照著上面那些‘創(chuàng)收手段’做,保證來錢嘎嘎快,說不定還能‘包吃包住’一輩子?!?
沈星然嘴角抽了抽,伸手把手機推回去,“我真謝謝你哈。”
她還年輕,她可不想最后兩百多年都在監(jiān)獄里度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