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菅跟在謝綏身后出了凝霜院。
剛轉(zhuǎn)過彎,便碰上匆忙趕來的甄樂菱、甄弘文。
這兄妹二人在席上都喝多了酒,想必得知消息也晚。又曾發(fā)生了齟齬,這會兒便是同路也不往一處走。
看到謝綏后,他們先是怔愣,隨后齊齊低頭打了招呼。
“見過謝大人?!?
謝綏客氣頷首,神色毫無停留的掠過繼續(xù)往前走。
甄樂菱見云菅跟在身后,忙拽住云菅袖子小聲道:“你怎么跟著謝大人?”
云菅忽略掉她語氣中的質(zhì)問,淡淡道:“母親叫我送送幾位大人。”
甄樂菱抿抿唇,似有些欲又止。見云菅要邁步離去了,她才又?jǐn)r住繼續(xù)問:“凝霜院出了什么事?”
云菅想了想,壓低聲音道:“霜兒中毒離世,張姨娘刺殺母親,凝霜院被封鎖。父親這會兒心情不好,你小心點說話?!?
甄樂菱瞪大了眼睛:“中毒?刺殺?這母子兩……”
話未說完,云菅突然看了眼甄弘文。
甄樂菱也停了話,跟著看向甄弘文。想起甄弘文說她“鳩占鵲巢”,便頂著胸口怒火道:“大哥不是要去看霜兒嗎?怎么還不去?”
甄弘文面無表情道:“我有話與蘭若說?!?
“她正忙,你沒看見嗎?”
云菅也說:“我要送一送謝大人,兄長若有要事,明日再說罷。”
她說完后,徑自追上謝綏腳步離去。
甄弘文盯著云菅的背影看了片刻后,才收回視線對甄樂菱冷笑一聲道:“蠢貨!”
甄樂菱冷笑著譏諷回去:“大哥倒是聰明,可別聰明反被聰明誤!”
甄弘文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道:“她回來,搶占了母親的寵愛,父親的重視,如今連你的婚事都要拱手讓出去。你竟就這么心甘情愿的,認了她做姐姐?”
甄樂菱當(dāng)然心不甘情不愿。
可她能怎么辦?
她和這府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血緣關(guān)系,她如今還能做甄家小姐,全是仰仗于母親心軟,父親覺得她有價值。
她過往是嬌縱了些,但她又不傻,在甄蘭若剛回來的時候,她就已經(jīng)試過母親的底線了。
作為甄樂菱,母親允許她有小脾氣,允許她為過去十五年的情義吃醋,允許她和甄蘭若發(fā)生女兒家的口角……但也僅此而已。
她不能再生別的心思了。
甄蘭若沒有被殺死在回京路上,那就不可能再被殺死在上京。
她作為寄人籬下的假千金,就只能被迫讓路。
畢竟只要有血緣這層關(guān)系在,甄蘭若就可以永遠都被冠以甄姓,永遠比自己名正順。
可自己呢?
一個不知來歷的人,隨時都有被摒棄的風(fēng)險。
所以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,不能再做那個無憂無慮跋扈嬌縱的甄家大小姐了。
甄樂菱壓下心中苦澀,神色平靜的看著甄弘文說:“我的事自有母親做主,大哥莫想著挑撥離間,還是操心操心操心自己吧。你這庶子的身份再不動一動,我這輩子恐怕都要沒有大嫂了?!?
說完后,她揚起下巴,像小孔雀一樣,驕傲的進了凝霜院。
甄弘文在后面看著她,卻也沒惱,反倒輕輕的扯了下唇。
庶子?
天亮后,就不是了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