廳中議論未落,便聽院外一陣嘈雜腳步。
張奶娘掐著嗓子,坡著腳半拖半拽地把一個婦人拉了進(jìn)來。
那婦人一身大紅遍地金褙子,袖口勒得繃緊,露出兩截白胖手腕。
髻上更是夸張地插著七八支鎏金簪,一步三晃,叮當(dāng)作響。
崔春娘手里攥著一方繡鴛鴦的帕子,嘴角還沾著點心渣,進(jìn)門便揚聲笑道:“哎喲,裴府的席面就是闊氣——”
話未說完,她已被張奶娘一把按跪在大廳中央。
這可把崔準(zhǔn)娘下一大跳,拚命撲騰,大紅褙子蹭著石子地面,金簪亂顫,活像一尾剛離水的鯉魚。
“干什么干什么!我可是錦棠的親姑姑,竟然敢這么對我,信不信等我告訴錦棠,你們?nèi)紱]有好果子吃!”
張奶娘俯身回稟,聲音洪亮:“裴老夫人,這崔春娘方才在廚房后門兜售玉器,自稱『崔家遠(yuǎn)親』,手里還攥著一只空匣,正是描金海棠紋樣!”
“老奴聽著,著實古怪,這才斗膽將人攔下帶了過來!”
崔春娘尚不知禍?zhǔn)?,抬頭見滿廳錦衣繡裙,還面露得意,咧嘴笑著解釋。
“各位夫人小姐,我那匣子里原裝著一只羊脂玉玲瓏,是羅家小姐花了大價錢買的——”
話音未落,四周已響起低低的嗤笑。
崔春娘被笑話了,顯然有些愣住了。
涌上的自卑令她變得慌張起來。
不停地轉(zhuǎn)動肥碩的面龐,最后求救似的沖著崔錦棠喊:“錦棠!你還不快幫我說兩句解釋的話??!”
武侯夫人掩鼻皺眉:“一股子油煙味,也敢自稱親戚?”
更有人冷聲嘲諷:“偷了主家的壽禮,還敢登堂入室,臉皮倒是比她那褙子還厚!”